小时候,对于长跑的最初印象就是看到电视屏幕上那些体格健硕,皮肤黝黑的运动选手们脚不停步地往前跑着。爸爸告诉我说这是“马拉松”,一个无比考验人类体力与耐力以及坚强毅力的比赛。在这种比赛中,有那么多人都想要挑战人类潜力的极限。那些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却始终不愿停下脚步休息,即使脸上的表情已经明显可以让人察觉到他的痛苦。我不解,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们愈来愈沉重的双脚,又是什么力量促使着他们如同机械般不知劳累地一直往前。
这是我与长跑最初的渊源,但还仅仅只是停留在对它表示不解,表示恐惧的表面。即使到现在,我所经历过的最长的长跑也只不过是学校组织的冬日里的晨跑,再然后就是体育课上女生必考的800米。如果排除掉长跑所能带来的益处,我是一点也不喜欢这项运动的。我恐惧那种冬天早上跑完好长一段路以后口干舌燥,头痛胸闷,一颗心蹦腾得仿佛要窜出胸膛,脸颊被冷风割得生疼且僵硬的感觉。唯一让我欢喜的是它能让我冰冷的双手双脚变得暖和,可惜这也并不能维持过第二节的下课。
我不是一个运动爱好者,与长跑的交集也大多都是不得以而为之。现在依然能够记起初中时冬天早晨寝室楼下催命般急促响起的刺耳的哨声,我们这些可怜的孩子就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颤抖着爬出来,心里那叫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在学校惨无人道的硬性规定下也只能把怨气往肚里咽。那时的我们总是祈祷上天能在每天清晨6点时梨花带雨,做做样子,再雨过天晴,但这种情况的发生概率就跟中奖一样,不过也确实被我们遇到过几次,那也肯定是老天觉得太过意不去了。
高一的时候,同桌娜娜是个无比热爱电影的女孩,无论是现代的,古代的,中国的,外国的,文艺的,悬疑的,她都看。但她说她最最钟爱的是美国的那些小资电影,虽少了些大片的恢宏,却也多了些生活的真实。我还记得她歪着脑袋跟我讲《阿甘正传》。就因为珍妮的一句“Run,Forrest,run!”阿甘就把这奉为真理般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而这一跑,竟跑出了阿甘不平凡的一生。我还记得有那么一幕,阿甘的脚撑跑到最后裂开散落一地的时候,我总以为那是生命最美的一刻,犹如蝴蝶破茧而出。有很多人问阿甘:“你为何而跑?”阿甘说:“没有特别的原因。I just run!。”因为奔跑,阿甘俨然成了一种精神,很多人跟着他的脚步,也不停地跑。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发现天际合一,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这时候,他才停止奔跑,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等待珍妮。阿甘的奔跑,其实是一种对生活的希望,对生命的执着,以及对信念的坚定。
高考前那段艰辛的日子里,学校担心同学们的身体吃不消,就组织大家晚自习第一节下课时去操场跑个几圈,这也成了众多同学放松心情的黄金时间。最初有阿瓜和阿呆的陪伴,那长长的跑道上满是我们的欢声笑语,昏黄的路灯把我们三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我原本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跑下去,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误会让我和阿呆直到现在也没能破冰,而阿瓜这个重色轻友的坏家伙也抛弃我投奔她家男人去了。只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索然无味就不想再跑了,真的觉得此刻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弃你而去,所以大家都要好好珍惜此分此秒,但也不要过于担心幸福会稍瞬即逝,那样会使得你每分每秒都不能享受到幸福感。我坐在弥漫这压抑气氛的教室里,看着稀稀疏疏的还在埋头苦读的同学,伤感便从心底油然而生。这时,是和我隔了一过道坐我右手边的林晨,带着我又开始跑下去,与其说“跑”,不如说是散步,而其实是散心。她会在月光下和我谈美食,谈电影,谈八卦,谈男人和女人,谈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我真的特别感谢那段日子有她的陪伴,在我考试失利伤心落寞时,她会拍着我的肩安慰我说:亲爱的Big,放心,你一定会考好的,高考你一定会人品爆发。每每这时,想哭的我也会破涕为笑。
我想,我的长跑,不仅仅是我真真切切气喘吁吁跑过的那些道路,更是一种心路历程,一种成长的意义吧。不管怎样,即使独自一人,我也会在这条人生的旅途上一直勇敢地,像阿甘一样地跑下去。
洪婷静